欧债危机根源:统一欧元下欧猪国家信用虚高,次贷危机后被打回原形

一场危机让欧洲到现在都没爬起来。20多年前这些欧洲国家,怎么就弄到一起,想到要印一个统一的欧元?为什么短暂的繁荣之后又变得支离破碎?欧盟委员会、欧洲央行、IMF到底都是什么鬼?为什么要有这么多组织?为什么希腊最惨?欧猪五国又是怎么回事?

数十个欧洲国家绵延数十载,盘根错杂,爱恨交织,引发了这场绵延至今的欧债危机。今天就来讲讲欧债危机。

欧债危机根源:统一欧元下欧猪国家信用虚高,次贷危机后被打回原形

1500年前,公元476年西罗马帝国灭亡之后,欧洲这么一块不是很大的地方就在不停的打仗,一直打到二战。二战后这些国家着实打累了,而且又眼看着美国和苏联这两个超级大国正在慢慢崛起,这帮欧洲国家就各派一些代表坐在一起开会。

这帮聪明的大脑就在一番激烈的讨论之后,想到了一个点子,既然我们不能再这么打下去,还不如就——“歃血为盟”。

你看主意不错,咱们可以把各个国家的经济活动更紧密的联系在一起,互相都做做生意,久而久之就变成了兄弟,合作的越紧密,就越不容易打仗。甚至还有人说,咱要不然就合并成一个国家,这还真不是在开玩笑,其实1946年的时候丘吉尔就提出过一个提议,要搞一个United States of Europe欧罗巴合作国。但是这个提议显然最后没有成功。

大家都是希望联合的更紧密,这个是各个国家都很赞同的,于是1957年,比利时、法国、意大利、卢森堡、荷兰和当时的西德,就在罗马签署了经济共同体和原子能共同体的条约,后来被人们称为罗马条约,欧洲经济共同体成立,也就是EEC,就是欧盟的前身。

所以欧洲经济共同体成立的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因为不想打仗。除了不想打仗,它们还打算共同发展经济,实现零关税,商品、钱、劳动力和服务的自由流通。二战之后,随着欧洲各个国家经济开始复苏,美国和苏联的外部竞争压力也越来越大,因此越来越多的欧洲国家都慢慢加入了进来。1973年,丹麦、爱尔兰和英国,1981年希腊,1986年西班牙和葡萄牙,1990年德国柏林墙被推倒,铁幕倒塌,德国统一,欧洲这帮国家终于可以尽情拥抱在一起了。

1992年欧洲经济共同体成立,这些国家的首脑们又在一起签订了一个叫做马斯特里赫特条约的协议,主要是修订了之前的罗马条约,这标志着欧盟的成立。

这样,比如我想做一杯奶茶,我可以从荷兰进牛奶,从意大利进纯净水,从卢森堡进机器,在西班牙雇员工,在德国制造,最后再卖到法国去。欧盟的建立,把当时欧洲经济的活跃度带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可是现在还有一个问题:虽然这些进货生产的通道畅通无阻,但我得花荷兰盾去买牛奶,用意大利里拉去买纯净水,用卢森堡法郎进机器,给西班牙员工发比赛塔,用德国马克租工厂,最后卖出去收的是法国法郎。这很累,欧盟的成员国肯定深有体会。

于是,在1999年1月1日,欧元诞生了。这意味着,我们不仅要抱在一起,我们还要穿一条裤子。你可能觉得,大家都统一用一个货币,这有什么新鲜的,现在不很多国家都用美元吗?这可不一样。虽然其他国家也用美元,但关于美元的发行,包括美元的利率和货币政策,跟他们半毛钱关系都没有,美联储说什么就是什么。而欧元则是要联合发行,不是其中某个国家去发行,而是大家组团建立起来的一个叫做欧洲央行的机构,大家一起来决定发多少钱,利率是多少,但这就是欧元的制度。

事实上,自从欧洲央行成立以来,这些国家一直在进行博弈。

比如欧洲央行的主席到底由谁来担任,像德国和法国这样的国家都比较强势,都想把自己的人选推上去。德国想推举自己的人,但法国觉得不好,因为总部已经在法兰克福,他们之间就争夺这个位置。

但从我们的角度来看,我们姑且把欧洲央行作为一个整体。这样一来,欧洲的主要组织框架就形成了。每个国家都有自己的政府,制定财政政策和国家政策。欧盟委员会则商讨经济政策,欧洲央行制定货币政策。

很多人会把欧元区和欧盟混为一个概念,但它们是不同的。欧盟是欧洲这些国家建立的一个政治经济联盟,而欧元区是以欧元为法定货币的这些国家。因此,欧盟只要签个协议就能进去,但欧元区则有更严格的要求。进入欧元区后,大家都使用欧元,所以它对成员国的通货膨胀率和政府债务支出都有非常严格的要求。并不是说你经济越强,GDP越高就能进去,而是要保持物价的稳定和政府债务的可持续性。

最初,欧元区只有11个成员国,现在有19个。加入欧元区对成员国来说肯定有很多好处,其中一个就是效率。在一个更大的市场里,商品、资本和服务都可以更快速地流通,效率肯定更高。

第二个好处是稳定。例如卢森堡和马耳他这样的小国,整个国家只有四五十万人口。如果他们有自己的货币,那么它们的汇率必然会非常波动。但如果使用欧元,就会稳定得多。

除了效率和稳定性之外,还有一个隐含的好处,这也是一个不成文的好处,但我个人认为这也是欧洲深陷债务危机的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就是市场对欧元区的国家和政府有一种莫须有的信心。虽然市场上没有任何的约定和协定,但是所有人都知道,欧元区的国家都使用同一种货币,这意味着他们都是一家人,如果一个国家破产了并且无法偿还债务,其他国家不可能见死不救。因此,欧元区国家的信用基本上是一样的。

回头看这个问题,这确实是一个巨大的错误,但当时的市场就是这么认为的。

从经济稳定性的角度来看,像德国、法国这些欧元区核心国家肯定更强、信用更高,而像意大利、西班牙、葡萄牙、希腊这些欧洲外围国家经济不够发达,信用肯定也不是很高,因此它们借债的利率理论上应该更高。但是我们看德国、法国、希腊、意大利这4个国家自的10年期国债利率,在2008年之前,它们的利率几乎完全重合,这意味着,希腊和德国可以用同样的利率去发债。这就好比说,本来你可能只能以5%的利率贷100万,但是你最近新加入一个圈子,然后恰好Elon Musk也在这个圈子里,银行就会觉得如果你缺钱,Elon Musk会帮你还,所以银行用给Elon Musk贷款的利率贷给你,你可能就能以1%的利率去借一个亿。像意大利、希腊这种之前借贷成本很高的国家肯定是撒开了借,而且甚至还去造假隐瞒。

现在我们来分析一下,像德法这种比较发达的国家和像西班牙、希腊这种没那么发达的国家以同样的利率去借债,会发生什么?

我们来看看当时的局势,这些欧洲外围的国家没那么成熟,所以肯定是发展增速快、投资机会多、潜在的回报率也高,而像德法,它们的投资机会更饱和,但它们更成熟,又有贸易顺差,肯定更有钱,就意味着这些资本在外围的南方国家的收益率更高,那钱就会大量地从北方流入到南方。这就会出现德法的银行、资产管理公司、投行大量地投资借款给南方的这些西班牙、希腊的企业甚至政府。所以,核心国家成了资本输出国,也就是债权人,外围国家则是资本流入国,也就是债务人。

但这些国家借债其实只是一方面,单纯的借债并不会引发这么大的危机。你可别觉得一个国家的国债利率低,就仅仅意味着政府借贷更容易了,事实上,在一个国家里面,各种经济活动的利率都和国债利率密切相关,如果国债利率低,那么你个人贷款的利率和公司贷款的利率也会降低,整个国家的经济借贷成本都会降低,这对那些外围国家来说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这会导致大量的资本流入。大量资本流入会导致这些国家的经济短期内高速发展。

同时,不仅政府借债,经济体的信用也在扩张。欧元区成立后,像德国、法国人看到西班牙南部的房子便宜,风景又美,又可以直接使用欧元购买,而且天气也很好,所以他们决定在南部买一套小洋房,因为之前巴黎的房子实在太贵了。因此,资本不仅买国债做投资,还进入了这些外围国家的房地产市场,导致西班牙、爱尔兰这些国家的房地产泡沫慢慢形成。

因此,这些资产流入外围国家的方式可能会有所不同,比如说有国债、有金融业、有房地产,但本质上都是它们的利率过低导致的信用过度扩张,简单来讲就是你这么低的利率借的钱过多了,之后可能还不上。刚开始资本充足的时候,一切还好,大家借新债还旧债就完事了。但是,08年全球金融危机爆发后,全球资金都在收紧,地主家也没有余粮了,那些南方国家的国债房地产开始被大量抛售,国债利率也开始飙升,信用收紧,借不到钱,同时经济萎靡,政府又拿不到税,债务问题立马就出现了。

危机一爆发,西班牙、爱尔兰这些国家的房地产泡沫就开始破裂,直接导致了本国的银行出现大量坏账。政府要是不救,银行就会破产,那危机的范围就会变得很大。政府就只能救银行,但又没法去印钱,因为用的都是欧元,所以政府自己就没钱了。因此,信用突然收紧导致了欧洲这些外围国家严重的债务问题。

金融危机之后,许多外围国家的债务出现了严重问题。2009年,新上台的希腊政府率先曝光了自己的债务,其规模已经超过GDP的110%,远高于欧元区60%的上限。同年1月,欧盟发现希腊财务造假,09年希腊政府的赤字不是之前爆出来的占GDP的3.7%,而是15.4%。市场开始恐慌,但希腊还自己嘴硬,说自己根本不需要救助。市场不信,希腊的国债利率开始飙升到10%。与此同时,市场还担心希腊会拖累整个欧洲,所以欧元开始下跌。欧元区的处境就等同于德国的处境,因为德国是欧元区的主心骨。随着信用的收紧,资金流向更安全的地方,也就是德国,资金充足。因此,德国是最有底气的。

我们从德国的角度来分析,如果不救希腊,那么希腊肯定会违约。如果希腊违约,如果它继续留在欧元区,市场对欧元区的信任将会大大降低。如果把希腊踢出欧元区,一旦开了这个先例,今天踢一个希腊,明天踢一个西班牙,慢慢地,那么欧元区也就荡然无存了。因此,如果不救的话,德国将会面临非常尴尬的处境。留给德国和欧元区的选择不多了,他们只能选择救希腊。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希腊的债主很大程度上是德国和法国这些稳定的国家。如果希腊违约,那么德国和法国就无法收回自己的钱,也会波及到他们自己。因此,救希腊也等于救自己。

既然不得不救,那么下一个问题就是如何救。全球经济在那个时候非常萎靡,而欧元区不像美元那样自己管着自己的货币,它不能印钱刺激经济。因为欧元区整个是绑在一起的,所以德国不能因为想刺激希腊的经济就让整个欧元区都陪着。既然不能印钱,那么德国就只能自己凑钱了。所以当时,德国真的是自己气得牙痒痒,还不得不自己凑钱来救希腊这个浑小子。

2010年5月,欧盟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通过方案,向希腊提供了1,100亿欧元的救助贷款。然而,这个时候德国认为自己不能认怂,因此非常强硬地要求希腊政府减少开支并节衣缩食,都得按德国人的方式来。

欧盟还没喘过气来,爱尔兰就出了问题。爱尔兰的债务直接飙升到近120%,欧盟和IMF凑了850亿欧元给爱尔兰,也要求他们节衣缩食确保还钱。

市场开始担心欧元区其他国家也有问题,比如像葡萄牙。于是开始抛售葡萄牙的国债,而葡萄牙政府则赶紧出来辟谣,说他们这边好着呢,完全不需要救助。然而不到半年时间,葡萄牙政府就开始承认自己承受不住了,开始伸手向欧盟要钱。于是欧盟借给了葡萄牙780亿欧元。

可是,7月份欧盟发现希腊又缺钱了,初步决定再次给希腊1,000亿欧元的借款。这边钱还没给出去,西班牙和意大利的债券又开始突然暴跌,市场又开始担心这两个国家的经济状况。这事可算是闹大了,爱尔兰和希腊可能还是小喽啰,但西班牙和意大利要出事了可不得了。意大利可是欧元区的第三大经济体,如果意大利政府也需要救助,欧元区还能玩什么?这下全球金融市场都开始有反应了,美国恐慌指数VIX一下就窜上去了。

欧洲央行赶紧开始发动印钞机,买这两个国家政府的国债,来降低利率。西班牙和意大利政府赶紧宣布要紧缩财政政策,努力还债。这时候希腊总理又跳出来了,说欧盟不是说要借钱给我吗,你的钱呢?你们办事效率太低了。因此,希腊民众开始暴动。

紧接着第二天,标普又把意大利的国债从A+降级到了A。眼看这个事越闹越大,要是处理不好,就很可能演变成全球经济大萧条。所以这时候,英国和美国也赶紧出来,对此事表示了严重的关心,参与进来开会。英国为了以防万一,自己这边赶紧先印了750亿英镑,注入经济体里边,也就是我们经常说的量化宽松。

然后希腊这边,眼看着快撑不下去了,欧盟开会,G20也开会,最后决定让希腊那些私有银行的债主去承担50%的损失,就不算这些债券违约,但是你买了这些债券,你得亏一半钱。好家伙,这可是一招大臭棋,市场一下就看明白了,欧盟根本一点都不团结,欧洲经济要完,整个欧元区所有国家债券就开始集体下跌。

欧盟这边就赶紧商讨要搞一些新一轮的什么刺激,但是因为英国匈牙利反对,最后没能达成。2012年,标普直接一口气下调了包括法国在内9个欧洲国家的评级。市场开始抨击欧盟对债务危机的处理速度太慢,可是它也没办法,你想20多个国家能达成一致,哪那么简单。

2012年3月份,好不容易欧盟再一次统一了意见,决定再给希腊1,300亿欧元的贷款。西班牙又说自己快不行了,失业率高达20%,又拿去了1,000亿欧元的救助。然后又紧接着,塞浦路斯又不行了,又拿去了100亿欧元的救助。最终这问题基本是靠德国和IMF掏钱给解决了。

当然后来欧盟这边也学聪明了,整了一个市场借款机制,就是与其自己掏腰包,不如让市场出钱。最终随着2018年希腊把最后一笔救助贷款还清,所有国家紧急救助也宣告结束了。

这次危机最严重的几个国家被人们戏称为欧猪五国。算下来欧债危机总共的救助款有5,440亿欧元,基本一小半是给希腊。欧洲央行为了刺激经济开始量化宽松,大量印钱,最后印了上万亿欧元。市场也终于看到了他们宽松的信心,止住了大出血。不过直到现在,欧元区的GDP还是没回到十多年前的水平,西班牙、希腊的失业率也一直高居在15%左右,和德法那种5%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有经济学家预计,希腊的经济可能要到2060年才能完全恢复。虽然我不知道他是怎么算出来的,但这个年数表明这些外围国家还真的需要再疗养一会儿。

欧盟全称欧洲联盟,成立于1957年,起初只有6个成员国,后来壮大至28个。英国脱欧后现在有27个成员国,总部位于比利时布鲁塞尔。如果我们把欧盟算作一个经济体的话,总人口4.48亿,全球排名第三,GDP 17万亿美金,目前和中国不相上下,曾经一度是全球第一大经济体。近10年受欧债危机的影响,发展缓慢,人均GDP 4.1万美金,但欧盟内部贫富差距并不均衡,最高的卢森堡人均GDP有8.8万欧元,而保加利亚罗马尼亚都不到1万欧元。欧盟失业率6.4%,其中德国、捷克还不到5%,但希腊、西班牙则超过15%。

欧盟为全球第二大出口经济体,仅次于中国,主要出口国为美国和英国,主要进口国为中国。

欧盟经历了一番风波,各种专家、媒体和民众都在抨击吐槽。从GDP中也可以看出,它现在自己还是深陷泥潭,难以自拔。原本为了和平而建立的欧盟、欧元区,现在内部又出现了前所未有的矛盾,像意大利、法国甚至德国的民意调查都显示,将近一半的民众支持退出,英国更是干脆直接退出欧盟,不再参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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