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花 3 小时学习量子物理、意大利语和编程,冥想一小时,只吃一顿饭,这位用痛苦和孤独保持健康和精力充沛的长须修行者,不是什么避世高人,而是身价数十亿的硅谷传奇:Twitter 联合创始人、Block 联合创始人兼 CEO Jack Dorsey。

Jack Dorsey 图片来源:Daily Sabah
最近,Jack Dorsey 坐客 Nicolai Tangen 的播客,讲述了 Twitter 的诞生,去中心化社交平台 Blue sky、开放社交协议 Nostr、美国版支付宝 Block 的野心,以及他对生成式 AI、AI 代理的观察和预测。本期的 Disruptors Unplugged 将为你带来这位硅谷大佬横跨技术、金融与个人修行的思考和启迪。

主持人 Nicolai Tangen 是挪威知名金融业者,担任挪威主权财富基金(SWF)旗下管理机构 Norges Bank Investment Management 的 CEO,SWF 也是全球最大的主权财富基金之一。
Highlights
- 生成式 AI 正在制造「楚门世界」般的信息洪流,而 AI 代理将成为用户的算法保镖,前景值得看好。
- 打败 Twitter (X) 的可能不是下一个社交巨头,而是 Nostr 这类去中心化社交协议。这是互联网的教训。
- 互联网希望创造效率,而现有支付网络、银行成为最大阻力。Block + Bitcoin 模式引领金融支付的未来。
Nicolai Tangen:大家好,我是 Nicolai Tangen,今天,我很荣幸邀请到世界上最具有远见的企业家之一 Jack Dorsey。Jack,你真的给世人留下深刻印象,欢迎你!
Jack Dorsey:非常感谢!
用户用 @ 和 # 重新发明了 Twitter
Nicolai Tangen:我们从 Twitter (现 X) 的诞生聊起,这个创意最初从何而来?
Jack Dorsey:这个想法酝酿了很长时间。我从小就对「城市是如何运转的」这个问题非常着迷。我对地图非常着迷,经常盯着它,试图了解某个社区或区域正在发生什么。
后来,我在纽约一家大公司工作,拥有非常丰富的纽约市地图信息。但它缺少了一样东西——人们正在做什么、他们在哪里。这就是 Twitter 起源的问题:如果我能看到并可视化人们在做什么、想什么、要去哪里,这将帮助我更好地理解城市。
这个想法大约花了 10 到 15 年的时间,直到 2006 年,时机和技术才真正成熟。当时我在一家播客公司工作,我们有一个很棒的团队,我们举办了一个黑客周 (hack-week),我提出了让人们可以通过手机分享自己在做什么、要去哪里,并让其他人看到和关注的想法,并和另一位程序员用了两周时间开发出原型。逐渐地,我们从其他公司获得了越来越多的资源,最终独立出来并拿到了风投。
Nicolai Tangen: 当时你的愿景是什么?你认为它会变成什么样?
Jack Dorsey: 我起初并没有愿景,只是用它来玩。我的终极想法是想了解城市中正在发生什么。我只想使用它,想看到我的朋友在做什么,想分享我在做什么。
当时短信 (SMS) 在美国刚开始流行,而欧洲已经普及 10 年了。这是因为美国的电信运营商 (如 Verizon 和 AT&T) 使用不同的通信协议 (CDMA vs. GSM),导致短信功能无法在不同运营商之间互通。但当我们有了这项技术 (Twitter) 时,它变得非常酷——我可以通过一个便宜的诺基亚设备发送消息,它会传播给所有关心我在说什么/做什么的人。于是我们发布了它,我们邀请我们的朋友,他们又邀请他们的朋友……不断扩散。
我们发现,人们使用一个产品、服务或功能时,会产生某种共鸣或兴趣。而我们的任务是深入挖掘这种共鸣背后的原因,弄清楚它究竟是什么,以及它为什么有趣。
有趣的是,Twitter 的发展并不是由我们决定的,而是由使用它的人决定。我们看到人们试图互相交流,互相提及。我在早餐期间花了 3 小时写了一些代码。每当有人试图提到别人时,它会被链接并过滤到一个「回复」(replies)标签中。这开启了 Twitter 上的对话,形成了一种公开的交流模式,而我最初并没有想到会这样。
最初,我们认为这只是一个用来更新朋友动态、了解他们在做什么的工具。但用户们想要交流,于是他们发明了语法,比如用 @ 来提及他人,用 # 给话题分组,还发明了「转发」(retweet)来将其关注的人的内容进行二次传播。
渐渐地,通过观察用户行为,我们让它变得更易用,它也因此传播得更广,让越来越多的人从中获得价值。这是一种与用户共创 (co-create) 产品的有趣体验。
Nicolai Tangen: 这太棒了!那么它的发展方式告诉我们用户需要什么?用户有哪些普遍特质?
Jack Dorsey: 我认为人们不仅想消费内容,还想要参与其中。参与意味着创造,当然他们自己可能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当你使用像 Twitter 这样的平台时,你会对它产生一种情感,希望它能持续运营、取得成功。你会对任何你认为违背它应有发展方向或使用方式的改动都变得情绪化。
我们看到了很多这样的情况:当我们尝试做一些我们认为很重要的事情时,网络社区会表示反对,告诉我们这是错的。通过观察用户试图做什么,我们对 Twitter 想要成为什么样子有了更深的洞察。随着获得更多用户和受众类型,信息的密度也进一步增加。
Twitter 的爆发:穿透白宫「媒体墙」
Nicolai Tangen: 你什么时候意识到它真的爆发了?
Jack Dorsey: 当欧巴马当选后,他在就职 100 天时发表了国情咨文。当时已经有一些参议员和国会议员使用 Twitter。我在观看演讲,当镜头扫过时,我看到有人在用手机。就在那一刻,我收到了一条来自我们密苏里州参议员的推文,她正在 Twitter 上谈论欧巴马的演讲。
我感到非常震撼,这真的缩短了某种可能看起来非常抽象、感觉非常遥远的事物与我之间的距离,让我感受到一种真实感——有人打出了文字,我的手机震动,而我正在阅读它,即使他们在几千英里之外,我也能感受到它的存在。
Nicolai Tangen: 你当时有什么感觉?
Jack Dorsey: 我感到兴奋,我立刻回去工作。这就是你在构建一个产品时想要的,你想看到人们以某种方式使用它,你可以看到它的价值,并感受到它。
Nicolai Tangen: 当你看到社交媒体平台在选举活动中变得如此重要时,你对此有何反思?
Jack Dorsey: 社交媒体本身不重要,使它变得重要的是人们的注意力。在 Twitter 之前,一切都是完全脚本化的,一切都在躲在媒体墙 (media wall) 背后。你通过电视或广播获取信息,它们通常是企业媒体的观点,并由广告商养着。
播客是第一个真正打破这堵墙的,但当时他们并没有谈论新闻内容,只是做访谈之类的。Twitter 则非常迅速地穿透了这堵抽象的媒体墙。对于选举来说,我们的政府运作过程可能非常抽象,而当你有了某种工具,你知道它 90% 的内容是直接来自个人表达,它是真实的、未经过滤的、开放的,而不是被别人加工过的。
所以,这与 Twitter 提供的服务无关,而是人们的需求、渴望,当时能够填补这一市场空白的任何东西都能够爆发。我们只是幸运,有一款很棒的产品,它简单、直接、易用、易于访问,更重要的是,我们赶上了正确的时机,因为当时人们对媒体墙的沮丧感达到了顶峰,并且已经有了裂缝,人们想要更多真实的、直接的体验。
我认为 Twitter 真正的力量是基于它的交流,它不仅是最直接的新闻源头,更是关乎人们在谈论什么、人们对新闻的看法。
此外,Twitter 上有很多有意见领袖,人们想要听他们的观点。一些推文甚至被电视台引用,虽然我们无法统计一条推文被 CNN 或 Fox 引用后的曝光量,但我们知道它的影响力远超出我们的分析和测量范围。
广告是毒药,协议才是解药?
Nicolai Tangen: 2 年前,Elon Musk 买下了它并将其更名为 X。在Twitter 成为 X 前,你有因为没有做到什么而感到遗憾的吗?
Jack Dorsey: 事后来看,或许当初有很多事情可以换一种做法。我认为我们过快地追求变现,并强行采用了一种变现路径——广告,这带来了很多问题。
谷歌已经有了规模化的广告业务,Facebook 的广告业务正在增长,Twitter 当时的目标是增长并上市。上市意味着需要收入,所以我们复制了当时的互联网模式,即广告。但这给我们的增长、竞争和估值都带来了问题。这个模式并没有真正反应 Twitter 的价值。如果当时我们能够花更多时间来寻找更好的变现方式,或者多元化营利模式,结果可能会更好。
第二件事是,在早期,Twitter 更像是一个开放的协议(类似于 HTTP 或 SMTP),但它掌控了整个技术栈(stack),这可能是错误的。因为如果它是一个开放的社交媒体协议,由公众拥有,人们可以在其上构建业务,而不是一家公司,它会有更多的自由和灵活性去实现平台和协议真正需要做的事情。而作为一个公司,它不可避免地会面临政府和广告商对内容政策的干预,甚至可能因为某些国家的要求而被迫删除内容。关于这一点,我从比特币中学到了很多。
Nicolai Tangen: 你认为它可以在没有广告的情况下存在吗?
Jack Dorsey: 当然可以。
Nicolai Tangen: 通过什么方式获得资金?
Jack Dorsey: 有很多方式,比如订阅、商业等。互联网并没有天生带有原生货币协议,广告成为补贴免费服务的方式,所以人们认为互联网企业必须有广告业务,这在早期被视为理所当然,但 Netflix、eBay 展示了不同的路径。不过对于像 Twitter 这样的资讯工具来说,广告是建立最大网络社区的方式,可以免费提供服务并通过广告来补贴它。但现实是,广告让用户成为了产品,而客户是广告商,并且客户正在决定产品走向。
Nicolai Tangen: 你仍然是 X 的一个大股东,你认为他们现在应该怎么做?
Jack Dorsey: 尽可能多地进行试验,继续挖掘人们想要用它来做什么。我认为这与言论自由的关系不大,更多是关乎我们能否选择算法如何编程我们(program us)。算法确实正在编程我们,而我们很难判断和预测算法会做什么,这是危险的。
但如果我可以选择用什么算法来过滤我的推文以及我能看到什么内容,并且有一个像应用商店一样的「算法商店」,那么我在内容和体验上就会有更多的自主权。这可以让我们和科技的关系变得更健康。我不仅是在谈论 Twitter,这同样适用于 YouTube 和金融科技。我们正在被编程,这些算法比我们自己更了解我们的偏好,而且这种趋势只会加剧。
我们如何增加个人层面的自主权?通过选择权,能够选择关闭算法、选择不同的算法、能够创建自己的算法。
Nicolai Tangen: 你现在想要什么样的算法?
Jack Dorsey: 比如,如果我更倾向于左派或右派,我可以选择一个更右派或左派的算法。如果我讨厌政治,只想专注于科学和艺术,我可以选择一个过滤掉其他一切,只做物理学,甚至只做量子物理学的算法。
你可能会说,可以通过分类法 (taxonomies) 和类别 (categories) 来实现这一点,但现在的资讯量太大了,这些方法已经不够用。你必须进入算法层面,真正有效地创建这些代理 (agents),让它帮你获取你真正感兴趣的资讯。
目前,大多数互联网公司和服务的算法都专注于一件事:最大化曝光量,从而实现广告收入最大化,而不是用户体验最大化。
Nicolai Tangen: 但如果它展示的是你感兴趣的内容,这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
Jack Dorsey: 这很棒。但我希望能有选择权。你可以围绕它建立一个很棒的业务,你可以出售算法,你可以订阅它们,你可以在这些算法上放置更有针对性的广告,因为它们实际上是以你真正感兴趣的结果为目标进行编程的,它们不是随机的、不是猜测的。所以我认为这会带来更好的业务,但需要有公司或个人愿意放弃算法秘密武器,并使其更加民主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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